标题:从“邹鲁遗风”到“星野牧歌”——一个邹氏家庭的三代起名故事
作者:邹牧之
一、写在前面
网上常见的“邹氏起名”文章,往往把里属金木水火土的字各捡十个,再配几句“气贯长虹”“前程远大”的吉祥话,便算大功告成。
那些文章里,“邹瀚羽”“邹昱祺”们像批量出厂的铜章,闪闪发光却面目相似。
我想讲点不一样的——用我家族真实的三代取名经历,还原一个姓氏在时间里的呼吸与裂纹。
二、曾祖父:邹鲁遗风
曾祖父生于1921年,本名“邹鲁遗”。
“鲁”指周代的礼乐旧地;“遗”不是“遗失”,而是“馈赠”——有句:“贻我握椒,永以为好也”,“贻”“遗”互通。
私塾先生把这两个字塞进一个破晓的晨读里:
“鲁国虽亡,礼乐仍可馈赠后人。”
于是曾祖父一生都在乡间教小孩子们读,写颜体,用一支秃笔守着被时代撞碎的礼仪。
他去世那年,书桌上留着半副没写完的对联:
“邹鲁遗风在,江湖夜雨长。”
风字最后一捺,墨迹未干。
三、父亲:邹星野
父亲出生在1970年冬天,曾祖父给他起名“星野”。
星,取“星辰大海”;野,取“星垂平野阔”。
可父亲后来告诉我,他直到十八岁,才在杜甫的这句诗里找到安全感——在此之前,他只觉得“星野”像一片空旷,把他孤零零地扔在七十年代末的乡村黑夜。
1992年,父亲扛着蛇皮袋挤上去深圳的绿皮火车。
袋子里的扉页,写着曾祖父的毛笔题签:
“星野,去做一颗有坐标的星。”
十年后,父亲在宝安一家线路板厂做到车间主管,给所有新入职的工人发一本,扉页都写着同一句话。
他用自己的方式,把“星野”从诗里摘下来,焊进了一座城市的电路板。
四、我:邹牧之
到我出生,父亲想了两夜,把“牧之”写进出生证。
很多人第一反应是杜牧,可父亲说,他想的不是“牧之”这个符号本身,而是“牧”的动作——
放牧、看守、引导。
“之”是虚词,像一条没有方向的风,需要被牧。
于是“牧之”成了一个动态的、始终在进行的名字:
牧风、牧歌、牧时间。
大学毕业那年,我背着相机去西北,在祁连山脚下遇到一位裕固族老人。
他问我叫什么,我说“邹牧之”。
老人用生硬的汉语笑:
“放牧的人,也要被草场放牧。”
那一刻,我第一次听见名字在陌生人嘴里发出回声。
五、给儿子:邹无咎
去年冬至,我的儿子出生。
我想了整整六个月,最后写下“无咎”二字。
卦爻辞里,“无咎”出现了近百次——
不是“大吉”,不是“上上签”,而是“没有灾祸,就已很好”。
这个世界不缺“气宇轩昂”的名字,缺的是对“平凡”与“幸存”的敬意。
我把儿子的名字写成一行小楷,贴在产房门口:
“愿他一生无咎,有余力再去牧风、牧歌。”
六、写在最后
网上能查到的“邹氏起名”文章,大多在五行、三才、八字里打转,
却很少有人告诉你:
名字是一条暗河,流经三代人,才在孙辈的舌尖上冒出泉眼。
如果这篇小文能在搜索“邹氏起名”时被你看到,
希望它像曾祖父书桌上那半副对联,
墨未干,风已远。
——邹牧之 2025年8月19日 清晨